1939年希特勒为什么敢对拥兵百万的波兰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先后有60多个国家和地区、20亿以上的人口卷入这场战争。事实上二战的爆发经历了一段相对漫长复杂的历程：早在年日本法西斯就发动了侵略中国东北的九一八事变；年意大利发动了对埃塞俄比亚的侵略战争；年3月12日纳粹德国吞并了奥地利；同年纳粹德国侵占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次年3月纳粹德国出兵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全部领土。

纳粹德国在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后又把下一个征服的对象锁定为波兰。年9月1日德军对波兰发动闪电入侵成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的标志性事件。当时德军地面部队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发动了对波兰的全线进攻：数千门大炮向边境线猛烈轰击。在德军的强大攻击下波兰在短短一个月内就亡国了。这样的战争结果在当时令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都感到震惊。

事实上当时波兰的武装力量看起来还是很强大的：由30个步兵师、11个骑兵旅、2个摩托化旅构成的波兰军队总兵力高达万。在年2月——年3月的苏波战争中波兰军队在华沙城下挫败了苏俄红军。苏波战争后签订的《里加条约》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波兰的领土要求：西白俄罗斯、西乌克兰被并入波兰。波兰的领土面积由此扩张到平方公里（排名全欧洲第六位）。

相比之下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失败后就受到了军备限制：德国陆军被限制在10万人的规模内且不得拥有坦克或重型火炮等进攻性武器。德国海军也只能拥有6艘吨装备毫米主炮的非无畏战列舰、6艘轻巡洋舰、12艘驱逐舰和12艘鱼雷艇，不得制造及拥有潜艇；至于空军直接不被允许拥有。德军总参谋部的设置被取消，义务兵役制也在德国遭到废除。

年9月底希特勒下达了一个重整军备的秘密手令，年春纳粹德国公开宣布了这一计划：将国防军由10万扩充到30万。直到年还只有30万国防军的德国竟在短短四年后就吞并了拥兵百万的波兰。这样的战果怎能不令人感觉震惊？事实上波兰陆军司令爱德华·雷兹-希米格维在战前曾说过：“一旦波兰与德国发生战争，那么波兰人将在三天内占领德国”。

希特勒为什么敢于拿拥兵百万的波兰开刀呢？为什么德国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战胜波兰呢？曾几何时波兰一度拳打俄罗斯、脚踩德意志，号称平独镇露大波波。年波兰王国和立陶宛大公国以联姻的方式实行王朝联合：立陶宛大公瓦迪斯瓦夫二世·亚盖洛为波兰国王，波兰由此进入亚盖洛王朝时期。年波兰－立陶宛联盟在格伦瓦尔德战役中给予条顿骑士团以毁灭性打击。

全盛时期的波兰国土面积一度达到过万平方公里，这在小国林立的欧洲简直就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17世纪后半期波兰的农奴制进入了危机阶段，与此同时本来被波兰踩在脚下的俄罗斯和德意志日益崛起成为波兰东、西两面的劲敌。年沙俄从波兰手中夺取了第聂伯河以东的乌克兰地区。年波兰又在与瑞典的战争中丢失了部分领土。年-年波兰国内爆发了王位继承战争。

波兰国内战争期间俄军趁机攻占华沙并强迫波兰议会选举弗里德里克·奥古斯都二世为波兰国王。年8月5日俄罗斯帝国、普鲁士王国、奥地利帝国三国在彼得堡达成第一次瓜分波兰的条约：波兰成为俄、普、奥的保护国并丧失了约35%的领土和33%的人口。年1月23日俄、普在彼得堡签订第二次瓜分波兰的协定：波兰成为仅剩领土20万平方公里、人口万的小国。

年1月3日俄、奥签订第三次瓜分波兰的协定，10月24日普鲁士也在该协定上签字，由此俄、普、奥三国第三次达成瓜分波兰的协议。存在了多年的波兰国家从此在欧洲地图上消失达年之久。一战后新生的苏维埃政权面临国内的沙俄白军残部和国外干涉势力的双重挑战迫切需要打开外交局面。在这样的局势下苏俄政府于年8月29日宣布废除俄罗斯帝国与普、奥签订的关于瓜分波兰的一切条约。

德国政府则早在年11月因战争资源的不足而许诺建立“独立的波兰国家”以争取波兰人的支持，12月底德、奥成立了“波兰临时国务会议”：社会党人毕苏斯基被任命为临时国务会议的军政部长。年11月德、奥战败后趋于崩解为波兰的复国形成了有利的国际条件：11月18日毕苏茨基在华沙组成波兰联合政府，宣告了波兰的独立。年12月8日独立的波兰共和国在巴黎和会上获得协约国承认。

尽管波兰作为独立国家的身份获得了国际社会的认可，然而在经过历史上的三次瓜分后波兰的领土早已大幅缩水。独立后的波兰希望尽可能恢复波兰的历史版图，然而这势必会激起与俄、德两大强邻的矛盾。年2月波兰为夺取西白俄罗斯、西乌克兰地区与东边的邻居苏俄爆发了战争，与此同时波兰在西部则希望从德国获得波兹南、上西里西亚、西普鲁士等地。

年6月28日德国与协约国签订的《凡尔赛和约》把西普鲁士、波森省、部分东普鲁士及部分上西里西亚地区割让给了波兰。这次领土变更造成原属德国领土的东普鲁士和西普鲁士之间形成了一条通向波罗的海的走廊（波兰走廊）。位于维斯杜拉河入海口处的但泽（格但斯克）被划为国际联盟管辖的“但泽自由市”，同时通过关税联盟与波兰联系在一起，在对外关系方面也由波兰人负责。

这样的领土变更显然是对波兰有利的，但这也是德国人最不能接受的。但泽从18世纪90年代起就处于普鲁士（德国）的统治下。年但泽的城市人口中90%左右是德意志人，周边乡村的居民则多是波兰人。更重要的是波兰走廊的出现使德国领土被分割成了不相连的两部分。从此以后任何一个要去东普鲁士或但泽的德国人都必须经过异国的领土。一个政治、经济、文化上完整的德意志实体因此被破坏了。

因此波兰走廊从形成之日起就成为困扰德国与波兰关系的一大症结。除了波兰走廊问题之外西里西亚的归属也成为了德国与波兰之间的矛盾源头之一。战前上西里西亚地区的产煤量就已占到德国年产煤量的23%（相当于萨尔煤矿的3倍），同时德国锌产量的81%和铅产量的34%也来源于此。德国自然不愿放弃这样一块战略要地，而波兰方面则对此志在必得。

最终协约国决定用公民投票的方式解决这一地区的归属问题。在年5月的投票中大多数居民选择留在德国，但德国与波兰围绕该地归属问题算是结下梁子了。德国一些极端的民族主义者甚至认为已消失了多年的波兰重新成为独立国家本就是错误的。年德国国防军总司令汉斯·冯·塞克特就说过：“波兰的存在是不可容忍的，是同德国的切身需要不可调和的。波兰必须被灭亡，而且一定会灭亡”。

波兰在与西边的邻居德国关系紧张时与东北的邻居俄国也处于对立状态：历史上波兰与俄国本就是世仇——波兰强大时曾多次入侵过俄国，波兰衰落后俄国反过来侵略波兰。波兰与俄国的历史宿怨早已成为了扯不清的烂账。当初俄国是瓜分波兰最大的受益者，而波兰独立后则把俄国视为主要的假想敌。十月革命后的俄国与波兰既存在复杂的历史宿怨，又增加了意识形态领域的分歧争端。

年2月——年3月的苏波战争加深了波兰与苏联之间的矛盾。波兰所处的地理位置本就被夹在俄、德两大强邻之间，而且波兰还同时与这两大强邻都存在复杂的矛盾。在这种形势下波兰在外交上秉承的是远交近攻的策略：通过与英、法等国接近牵制近在咫尺的两大强邻。年德国政府多次请求延期支付赔款。法国方面不仅对德国延期支付赔款的请求予以拒绝，还联合比利时出兵占领了鲁尔区。

鲁尔危机爆发后波兰站在法国一边向德国施压：波兰允许法国在波兰招募曾在波兰或德国军队服役过的有经验的老兵。大量波兰人在鲁尔的出现加剧了德国与波兰的紧张关系。年9月德国外交部制定了三大工作任务：解决赔款问题；保护侨居国外的德意志人；修改东部边界。这其中第三条明显针对波兰。这自然导致德国与波兰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当时的德国受困于《凡尔赛和约》施加的军备限制而无法对波兰动用武力，因此试图利用自己在经济上的优势地位对波兰施压。年6月德国发起了针对波兰的贸易战：减少进口波兰的煤炭和猪肉。波兰方面则以提高与英国的煤炭贸易量作为反制手段。这样的贸易战一直持续到了年希特勒上台之时。事实上希特勒早就在《我的奋斗》一书中扬言要为德意志人在东方开辟足够的生存空间。

波兰这个在《凡尔赛和约》中从德国获得领土最多的国家自然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吊诡的是希特勒上台后在外交上的一个重大举措就是结束了与波兰持续多年的贸易战。在希特勒的扩张计划中波兰、英国、法国、苏联、美国都是他的对手，但希特勒绝不希望同时与这些对手作战。事实上希特勒在对外侵略扩张的早期阶段一直在小心翼翼试探着自己的对手们。

年3月7日希特勒派出3万德军开进莱茵非军事区。这一地区本来是《凡尔赛和约》禁止德军驻扎的地区。希特勒曾私下向身边的人表示：如果英、法一旦干预，那么德军除了退兵将别无选择。这时的纳粹德国尚无挑战英、法等国的实力，所以希特勒这时其实是在小心翼翼试探英、法的底线。这次试探得手后希特勒就在年吞并了奥地利。年9月希特勒又在慕尼黑会议对英、法再次进行试探。

慕尼黑会议上奉行绥靖政策的英、法几乎完全满足了德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诉求。希特勒的野心正是在英、法等国的一次次纵容下变得越来越大的。希特勒对波兰的政策同样经历了由试探到发动战争的转变过程：当德国羽翼未丰时波兰一度被希特勒作为拉拢的对象。年9月波兰外交部长贝克和德国外交部长牛赖特就改善两国关系进行了详细的谈判。

年1月波兰与德国签订了《波德互不侵犯条约》。签约后双方的公使馆随即升格为大使馆。随着波兰与德国关系的改善引起了波兰的传统盟友法国不满：法国曾试图拉拢比利时、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南斯拉夫等国组成共同制衡德国的小协约国集团，然而波兰和德国签订《波德互不侵犯条约》直接导致了法国这一计划的破产。表面上《波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似乎是波兰外交的一大胜利。

条约的签订表面上使波兰在没付出什么代价的前提下就获得了领土和安全的保证，然而实际上德国才是这一条约的最大受益者。德国与波兰签约是在年，而德国扩充军备是在年。换句话说以德国在年的军力未必打得过波兰。在这种形势下先行稳住波兰使德国获得了扩充军备的宝贵时间。等到德国重新武装起来以后一纸条约根本就束缚不住希特勒的野心。

一战后的德国尽管受到《凡尔赛条约》施加的军备限制，但德国在一战前的工业化过程中已积累了大量技术、制度、人才等方面的优势。这些优势可没因为德国在一战中的失利而消失。德国在一战后正是利用这些优势重新实行了工业化和武装化。《凡尔赛条约》不是禁止德国拥有空军嘛，那么德国就遍地成立航空俱乐部——用民用机照样暗中培养飞行员。

德国不被允许拥有大型战舰和潜艇，那么德国就派工程师到国外参与研制，然后再把技术带回国内。凡尔赛体系下德国只能保留10万人的陆军，于是德国就把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保留下来，同时对裁减的士兵进行登记以备随时重新召集。希特勒上台时德国陆军名义上的兵力仍只有10万。这是由于凡尔赛体系的束缚造成的，不过德国实际上有大量可供征召的潜在兵力。

德国在人才、技术上的优势使其具备重新武装的基础，但德国要把这种基础转化为现实是需要时间的。当德国羽翼未丰时希特勒对波兰、英国、法国、苏联、美国这些对手进行了巧妙地分化离间：德国的对手们都有各自的利益，所以这些对手并不是一条心。尤其是当时波兰、英国、法国、美国出于对苏联的畏惧心理都试图指望借德国之手去打击苏联。

苏联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崛起使美、英、法等国试图把德国打造成对抗苏联的桥头堡，而受到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孤立的苏联也试图通过与战败国德国的合作打破自己在国际上的孤立状态。二战爆发前美、苏、英、法等纳粹德国日后的对手们一个个竞相与德国展开合作。年德国发动的战争实际上是用美国人的钱、英法的装备和技术、苏联培训的的军官和坦克部队发动的。

德国对付波兰和对付英、法、苏、美一样也是用分化瓦解之策：先通过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稳住波兰，再利用波兰对苏联的畏惧心理向波兰渲染所谓“苏联威胁论”。这样就能确保在德国尚未做好战争准备以前不会受到波兰方面先发制人的打击。德国抓紧利用宝贵的时间大力扩充军备。等到年德国对波兰动手时派出了6个装甲师、10个机械化步兵师和40个传统步兵师（总兵力高达88.7万人）。

相比之下波兰方面在战争中投入了30个步兵师、11个骑兵旅、2个摩托化旅总计万人。尽管波兰在兵力人数上依然略占优势，但德军在武器装备方面已占据绝对优势：德军在波兰战役中投入了架飞机、0辆坦克；波兰方面只有辆轻型坦克和装甲车、门火炮和迫击炮、余架飞机。波兰在武器装备落后的状态下出现了以骑兵对抗德军装甲洪流的奇景。

由此可见德国在经过多年的准备之后已具备战胜波兰的绝对实力。希特勒拿波兰开刀并不担心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希特勒所担心的是英、法、苏等国会不会干涉波兰问题。年的《波德互不侵犯条约》在稳住波兰的同时实际上也离间了波兰与英、法的关系。英、法是波兰的传统盟友：一战后波兰正是英、法等国的支持下得以复国，独立后的波兰也长期奉行接近英、法以制衡苏、德的外交策略。

《波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使波兰与英、法之间产生了一定的芥蒂：英、法开始怀疑如果自己要对抗德国还能否得到波兰的支持。同时德国又极力向英、法渲染苏联的威胁。英、法指望着利用纳粹德国去削弱苏联，而要实现祸水东引的目标就必须从波兰的领土上通过。一旦德国与波兰爆发战争，那么英、法作为波兰的盟友碍于面子不得不介入，但英、法是否会真下大力气援救波兰是值得怀疑的。

在慕尼黑会议上奉行绥靖政策的英、法就已出卖过盟友捷克斯洛伐克，那么为实现祸水东引的目标再牺牲波兰也是完全可能的。德国与波兰的战争爆发后身为波兰盟友的英、法对德国宣战，然而英、法宣战后只是躲在战壕后面静观德军动向。无论那边德国与波兰的战事有多激烈，可西线的英法联军就是按兵不动。在莱茵兰、奥地利、苏台德等问题上一再试探得手的希特勒早已看清了英、法外强中干的实质。

因此希特勒在决定对波兰动手时预计到了英、法可能会干涉，但他认为英、法不大可能下大力气援救波兰。况且波兰在此之前也是有劣迹的：德国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时波兰的行为甚至比英、法更为恶劣。当时奉行绥靖政策的英、法面对德国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袖手旁观，相比之下波兰则更是直接来了个落井下石：波兰趁着德国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之时从捷克斯洛伐克手中夺取了切欣地区。

波兰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甚至连英、法都瞧不上。因此希特勒决定在波兰放手赌一把——他赌的就是英、法不会真下大力气援救波兰。那么希特勒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剩下苏联了。英、法指望着德国在消灭波兰后趁势进攻苏联，那么苏联方面自然也会看出这种风险所在。苏联与德国之间确实存在现实的利害冲突，但苏联与波兰之间同样存在长期积累的宿怨。

苏波战争后苏联一直把从波兰手中收复西白俄罗斯、西乌克兰等地作为自己的目标。德国当初需要拉拢波兰时就向波兰渲染苏联的威胁，等到德国要对波兰动手时又反过来拉拢苏联。年8月23日德国与苏联签订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划定了双方在东欧的势力范围。年9月1日德国闪击波兰后苏联不仅没干涉德国的行动，反而还趁德国入侵波兰之机也从东面对波兰发起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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