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余波今犹在从芬兰空军悄悄更换标徽

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芬兰空军的徽章就是一个很漂亮的金字翅膀形万字徽（上图左），已经使用了近百年。但是在本月初才有人发现这个徽章已经被悄悄换成了一圈翅膀围绕一只金鹰（上图右）。具体是什么时候换的竟然没有正式公开的报道，芬兰空军后来在媒体上的声明也只是笼统地解释说环形翅膀徽并不是新的，早已在空军服务系统的一些新装备和服装上使用了几年，芬兰空军为了解决其指挥和服务系统标徽长期不一致的问题并顺带消除“长期存在的不必要的误会”，决定从年一月起逐步弃用旧徽章而统一使用环形新徽章。至于那个“长期存在的不必要的误会”指的是什么，相信每一个只看一眼那个旧徽章的人都能明白——中间那个万字符“卐”实在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希特勒纳粹党的万字徽。纳粹鹰标很多人都知道，万字符是个古老的标志，在宗教和文化历史上源远流长。有个著名的故事是说50年代的一次国宴上，外宾见了汤菜里的笋片被摆成法西斯标志卍，迷惑而气愤。周总理解释说这是一个中国传统民族图案，叫“万”，象征福寿绵长，并指出它的方向是左旋的，与右旋的纳粹标志有很大的不同。继而又风趣地说，“就算是法西斯标志也没关系呀，大家一齐来消灭法西斯，把它吃掉！”使宴会的气氛在笑声中重新变得友好热烈。很多人认为万字符是属于佛教的，而且佛教中的万字符和纳粹的万字符最大不同在于，佛教所用的卍是左旋的，而纳粹的卐是右旋的。实际上，这个万字符既不起源于佛教也不是佛教独有的。它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一万至一万三千年。万字符在印度教、佛教和耆那教等好几个宗教中都被奉为神圣和吉祥好运的标志。在佛教中，左旋的卍和右旋的卐都有出现，特别是藏传佛教中由于转经筒都是从左向右转的，所以万字符都写作右旋的卐。中国最早的万字符出现在五千多年前的马家窑文化彩陶上，据说是唐代武则天将它定音为“万”，义为“吉祥万德之所集”。万字符在各个主要大陆的很多文化中都出现了。它在新石器时代的欧亚大陆已经被广泛采用，欧洲很多早期罗马式风格的基督教堂都装饰有万字符，在中亚波斯文化中也经常看到它，也曾发现在非洲东北部古代库施地区考古发掘的陶器上。而在美洲，早在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前，印第安土著在生活中使用万字符的历史已经很久了。在20世纪早期的美国，曾把万字符用作童子军、男女平等和女孩俱乐部等的标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还曾用作美国第45军团的臂章。古代希腊头盔上的万字符在德国，可知的最早使用万字符的历史要追溯到从中世纪开始的普鲁士时代。而在20世纪初的西方，这个标志已经应用得相当广泛，只是在被希特勒看中用在纳粹党的徽章和旗帜上才改变了它的历史和面貌。德国纳粹所使用的万字符，其主要形态是一个黑色右旋且呈45度角斜立的万字，但根据使用领域的不同在颜色和形态上有多个变种。德国工人党和纳粹党均同时使用右旋和左旋的万字，但右旋卐字自年起被更频繁地使用。然而，陆上使用的卐字旗两面均为右旋，但海军旗反面为左旋卍字。希特勒自己对选用万字符的解释是“卐字反映为雅利安人奋斗的胜利以及这一创造性思想的胜利”。纳粹德国国旗值得唏嘘的是，万字符这个本是被广泛使用和喜爱的古老吉祥标志，在很多国家早已经因为历史和文化上的渊源成为某些传统的一部分，但自从被纳粹德国“偷”走后却变得面目可憎，使得人们在使用时不得不小心翼翼，甚至患得患失。只是因为纳粹借用过它就要被迫放弃自己的传统呢，还是坚持传统“让人们去说吧”？这是个问题。这次芬兰空军极度低调的换了徽章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持续反映。同很多国家一样，万字符在芬兰也是历史悠久的一个吉祥符号。但万字符在芬兰空军的传统却是源自一个叫EricvonRosen（埃里克·罗森）的瑞典贵族。年当芬兰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要建立空军时，邻国的罗森伯爵慷慨地捐赠了一架图林D型机（ThulinTypD），这也是新生的芬兰空军拥有的第一架飞机。而罗森伯爵极喜欢万字符，并将其作为自己和家族的吉祥标志，所以在送给芬兰的这架飞机上也漆了一个白底蓝色的万字符。出于对罗森伯爵慷慨好意的感激，芬兰空军在其后的所有飞机上都沿用了这个标志，所以从年起白底蓝色的万字符就成了芬兰空军的标志，那个以万字为中心的金色翅膀徽章也在不久后开始使用。年在芬兰空军成立一百周年仪式上飞行的带万字标志的芬兰飞机当然这件事本身和希特勒及纳粹德国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在时希特勒和他的纳粹党还没有崛起，并不为世人所知，至少在飞机上涂蓝色万字符的芬兰人肯定没在心里想着他。所以在二战后芬兰空军是否还要保留这个万字徽就成了问题，也引起了激烈的争论。芬兰的问题是虽然他们飞机上的万字徽本来和纳粹党没有关系，但万字徽的起源罗森伯爵本人却确确实实和纳粹党大有关联。他是一个狂热的纳粹拥护者，是20世纪30年代瑞典国内纳粹运动的领导人之一，而且他还是纳粹德国的将军赫尔曼·戈林的姻亲，据说他本人也是希特勒的朋友。更糟糕的是，在大战爆发前遭到苏联侵略的芬兰在二战中自然与敌人的敌人——纳粹德国成为盟友，因而阴错阳差地站在了被证明为正义和胜利一方的对立面，从这一点上来说，人们把芬兰飞机上的万字标和纳粹联系起来也并不过分。战后芬兰空军虽然极想坚持并延续自己的传统，但要在战机上继续保留让人时刻联想到纳粹的万字标识也不得不有所顾虑。所以他们的决定是有保留的放弃——飞机从年之后不再漆蓝色万字标志，但保留了带有万字标志的一些用于服装、旗帜等的标徽。所以那个带金翅膀的万字徽也又被继续使用并被时不时拿出来评论、争论、讨论了60多年，直到最近才被有心人发现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换掉了。芬兰空军显然仍然不愿意人们认为换掉徽章纯然是因为纳粹，虽然也提到了有出于避免“不必要误会”的因素，但说明换徽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解决空军内部存在的徽章不统一的问题。而且有心人还发现，万字标志确实没有从芬兰空军完全消失。在各种纪念仪式上仍然出现带传统蓝色万字的飞机自不必说，作为芬兰空军最高学府的芬兰航空学院，其旗帜上的徽章仍然是一个以带有金色翅膀和螺旋桨的万字为核心的。可见尽管战争和纳粹的余波仍然强大，尽管有种种因素影响下的困难，芬兰空军仍然多么热切地想保留他们的一些传统印记。芬兰航空学院的旗帜仍然保留着万字徽，图为芬兰航空学院网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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