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斋记诗意地栖居读赵力行先生的浮
□杨新元一朋友赵力行前几天来我家坐坐,带来了他新近出版的《浮生三纪》,浙江大学出版社年12月出版,13.75个印张,34万字,沉甸甸的一本书。虽然天气渐热,然赵君的这本书,却如一贴清凉剂,令人手不释卷。竟然不到一个星期,就拜读完了。这本书的副标题是:诗意栖居的艺术。这个命题,相信是当今大部分人追求的生活目标。而“诗意地栖居”,最早是由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在《在柔媚的湛蓝中》一诗中提出的:“神本人的尺规,劬劳功烈。然而诗意地,人栖居在大地上。。。。。。”荷尔德林年3月20日生于德国巴伐利亚州内卡河畔的劳芬,年6月7日在图宾根逝世,享年73岁。生前,他提出的“诗意地栖居”这个概念,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直到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年,德国著名哲学家海德格尔重新发掘和宣扬荷尔德林“诗意地栖居”的哲思:“人安静地生活,哪怕是静静地听着风声,亦能感受到诗意的生活。”“诗意地栖居”才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赵君的《浮生三纪》,以《择居纪》《择心纪》《择乐纪》三个部分展开,书中涉猎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山海湖泊、名人名景、城市乡村,向读者介绍如何“诗意地栖居”。他认为,“只有生命乃至温饱的问题有了着落之际,人才能吟风弄月,体味诗意;同样,也只有心中有‘诗和远方’,生活才不至于囿于‘眼前的苟且’。”二“大凡一个好的居住环境,或是能让人亲近锦绣之大自然,或是能让人融身温暖的人世间,而两者皆有独特之意趣,非别处所能取代。”这是赵君在《择居纪》中告诉我们的观点。古语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对居住环境,每个人的喜好不同,选择也必然不同。大概是四十多年前的庐山独步的经历,让赵君种下了“我爱山居好,傍屋都种竹”的念头。在书中,赵君以“四季山居”为题,选了春夏秋冬四首古诗,来论证山居的美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是的。在山居,春听鸟声,夏听蝉呜,秋听虫声,冬听雪声,对亲近大自然的人来说,一年四季都富有诗意。当然,山居有其静好的一面,同样也有其寂寥的一面。如果耐不住寂寞,那么,就感觉不到山居的好处。比如赵君在书中写到的台湾现代诗人杨牧,为了感受山居的诗意,特意到离家不远的一座山里去住了一阵子。可他住了没几天就受不了了。因为,山里太寂寞了,寂寞到让他“忘记了生命的瑰丽和真义。”爱默生说:“生活的乐趣取决于生活者本身,而不是取决于工作或地点。”居住环境固然重要,但山居的诗意也要靠生活者自己去体味。如果生活者不懂得欣赏山居的种种诗意,而只感到山居的寂寞无趣,那么,环境再好也是白搭。“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东晋陶渊明对如何诗意地栖居作了一个经典的诠释。赵君写道:“山气佳是外因,人悠然是内因,内外互补互促,和谐美好才能达成。”我想,台湾那位杨牧诗人山居的环境是富有诗意的,但他心中缺少诗意,就做不到“诗意地栖居”了。好在赵君是一个懂得欣赏的“有趣人”。虽然工薪阶层,然他还是“圆梦午潮山”,他说:“万,就到手了一套山环水抱的三层小楼,要知道这些钱,当时在市区,只能买一所70平方左右二居室的中套。”话中的高兴是明明白白的。在别人耗资百万打造豪宅的时候,我们的赵君却从居住的诗意出发,“我保留了山居原本所有的建筑结构,留下了院中所有的花卉树木,山光蕉荫、蝉声竹声……本就是我所向往的意境,我何苦将它们屏隔和排弃呢?”“搬家之后,我曾有心清点过一次,生长在这小院的植物,春荣秋枯的草类不算,计有:香椿、竹、樱花、桂花、含笑、玉兰、紫薇、茶花……等20多个品种。生活和活动在这植被丰富小院中的动物,树上的松鼠、枝头的呜禽、草中的蚱蜢、土里的蚯蚓……那更是不计其数。”是的,这山环水抱、蕉影山光、蝉声竹声鸟鸣,不正是我们生活在“水泥森林”的大城市的人们所缺失的吗?三诗意地栖居,择居很重要,但择心更重要。如果心态不好,即使居住环境再好,也感觉不到诗意。这是《浮生三纪》的第二纪《择心纪》告诉我们的道理。赵君写道:“说到诗,人们往往会将其与花前月下、旅行、远方……说到底,与自由自在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如果困守穷乡,身心不得舒展,很难想像一个人还能乐呵呵地、越活越年轻。但这样‘反常’的人,竟然让北宋大诗人苏东坡碰到了。”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而他的朋友王巩,受苏案牵连,遭遇更惨,被贬得更远,发配到蛮荒之地岭南去了。3年后,王巩奉调北归。苏东坡再次见到这位朋友时,却发现王巩的侍妾,自愿跟随他发配岭南的歌女柔奴,不但妩媚依旧,容光比早先似乎更为焕发。交谈之中。苏东坡发现柔奴心态极好。她认为,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虽然物质条件差、生态环境恶,每天也过得很快乐。爱人在就是故乡在。苏东坡深有感触,写下了一首《定风波》。其中,“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是十分有名的诗句。中国有句古话:“随遇而安”。人的一生,会碰到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面对这些困苦,怎样才能实现“诗意地栖居”呢?古人柔奴就为我们作出了榜样。赵君说:“这就需要我们提升自己的修养。有时候,葆有正能量的心态,比选择何地居留,要来得更为重要。”欧文说:“人类的幸福只有在身体健康和精神安宁的基础上,才能建立起来。”而西塞罗告诉我们:“幸福的生活存在于心绪的宁静之中。”心态好,即使身居陋室,也会心神安宁,活出诗意来。若心态不好,即使住在豪宅里,周围环境如画,也不会感到有一丝丝的诗情画意。在书中,赵君娓娓道来,写了隔壁的陈先生,一个宽容而对任何事都说“呒介事”的知识分子,虽身居陋巷,遭遇不公,却心静如水,自得其乐,孜孜不倦读书,凭自己的智慧与定力,过着平静而诗意的生活,并影响了少年的赵君从此也迷上了读书。他感慨:“文化,或许正是这样一代代在潜移默化中得以传承。他也写了自己少年时率性夜奔莫干山的经历。虽然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至今回忆起来还是恍如昨日,历历在目。他说:“我很感念当年、年轻的自己,以及二根老虫两位同伴,能临时起意,做出这样率性而游的决胜断。从某种意义而言,平川秀岭,莽原沙漠……婆娑世界,无不是风景……这样率性的生活,诗意盎然,欲求难得。”赵君的夜奔莫干山,让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鲁迅的《社戏》,想起了少年鲁迅夜晚吃蚕豆的经历。也是诗意盎然,令鲁迅终生难忘。他也写到了父亲的老同事梅相如:苏州人,“体态微胖,面容团团,嘴角常含微笑,说话软而糯,是个慢性子。”他虽然也碰到过各种生活的不如意,但始终以笑容面对。即使在“文革”中被造反派揪斗游街:“只见他朝我淡然一笑,如平日一般,迈着不紧不慢的方步随队而去,围观的路人和喧嚣的口号声,好像都不在他的视听之中。”人说百岁难期,而梅老凭着这种好心态,已经活到了岁,恺人有恺福。赵君写道;“诗意的生活,永远都不是心急火燎,而是从容的。”这就是择心。著名作家张贤亮曾写过一篇《心安即福地》的文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人生好像是一次旅行,快快乐乐地活着,为家人、为朋友、为他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知足常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做自己想做的事,看自己想看的东西,把平凡的生活活出诗意来,这就是天大的幸福。四赵君认为,《择乐纪》是“诗意地栖居”的最高境界。“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一个人,要诗意地栖居,单靠环境好,心情好还不够,还应该会“寻找和择取生活中的美好快乐和诗意呢!”比尔。利特尔告诉我们:“在生活中,你不能永远有特权去做你高兴的事,但是你有权利从你的所作所为中得到最多的乐趣。”就是说,一个人要活得有诗意,就得做一个会找乐子的人。而会不会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快乐,比择居、择心更重要。在当今这个日趋浮躁的时代,人们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而快乐感却降低了,很多人的生活中已经没有笑声了:有人坐拥金山却终日为财富所累,愁眉苦脸;有人贪敛千万却终日提心吊胆;有人为一点小事而互相猜忌谗言;有人为一官半职而争得头破血流;有人为保官帽而处心积虑……对这些人来说,金钱再多、官当得再大,豪宅豪车,也感觉不到快乐。因为,快乐不是金钱权力可以替代的,每个人的快乐都只有自己体味。德国哲学家康德说:“幸福的概念是极不确定的,虽然人人皆欲得之,却无人能明确地、连贯地说出他所希望与企求的到底是什么。”其实,幸福很简单,快乐就在我们身边。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择取。在这一章里,赵君带我们体味赏静夜明月之乐,寻赏竹之乐,听雨打芭蕉之乐,秋天看篱边菊花之乐,还有读书之乐,养鸡兔之乐、稼穑之乐、问茶之乐、交友之乐。赵君调动了自己几十年的生活阅历,让我们看到、听到、想到,快乐是到处都有的,关键在于发现。赫伯特说:“快乐的心情使一碟菜成为盛宴,”而罗兰告诉我们:“快乐虽然是情感上的享受,却是非要用理智去追求不可的。”《择乐纪》让我们感到,快乐,其实并不昂贵,就是一种生活态度。你真心快乐了,那么,诗意地栖居就离你不远了。作者简介:杨新元,中国作协会员,浙江日报高级记者。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本文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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