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端午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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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银芳(系国家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在女子的老家,端午不叫“端午”。那叫什么呢?就叫“五月当五”。在女子儿时的记忆里,这一天也不吃粽子,而是吃蒜和鸡蛋。究其根本,民间风俗的形成可能跟这里是小麦产区,不生产大米有关。中原人吃惯了面食的肠胃,倘若突然换了米做的食物,恐不太习惯。物以稀为贵,“嘚”、“嘚”地马蹄声响过大街小巷,贩米人扬着鞭子斜坐在马车边,珍宝似地押着几袋米,高声吆喝着“换大米喽!”便有人匆匆装了麦子来兑换。但也从不多换,因为觉得亏得慌。若是将辛辛苦苦打出的小麦拿来,换了更为昂贵的糯米,岂不是更觉吃亏?农历五月,正是新蒜收获的时节。地里的土又硬又黏,但是肥沃。人们卯足了劲儿,狠踩大叉入泥土,把白白胖胖的蒜君子们请到地面上来。若遇上好天气,这些新出土的大蒜在太阳底下曝晒个几日,表皮上附着的泥土就纷纷脱落了。揪起它们的尾巴,编成“大辫子”,挂在廊檐下,就成了一道景观。初五这天,在布谷鸟的叫声里,妇人们一大早就起床了,顺手扯下几轱辘新蒜,扔灶膛里烧了,或剥去它们的外衣,就那么囫囵个儿丢进锅里,再放入几个红皮鸡蛋,一并煮了。水开食熟,用大碗盛了,端上桌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熟蒜入口即化,“吧嗒”、“吧嗒”品品,竟也能吃出几分山竹的味道来。吃完早饭,黄澄澄的麦田呼唤着大人去劳作,只剩下小孩子们在街上游荡,各自脖子里挂着奶奶或妈妈缝制的香包,赤、橙、黄、绿、青、蓝、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讲究的人家还在香包上绣些花鸟,下面再缀个小穗穗。倘若奔跑起来,香包在孩子们的胸前飞舞,空气里飘散的都是香气。这香是艾草的味道,艾草是从杂草中寻的,房前屋后、小河边,只要你留心,总会有的。薅一棵艾草,晒干并捻碎其叶子,撒进雪白的棉花团中,用花布包裹起来。穿针引线,将其缝制成鸡心或荷包状,再串上一根儿长长的细红绳,一个香包就做成了。孩子们眯起眼睛,陶醉在这软香里,大人们则强调可以驱蚊虫、避邪。在女子的少年时光里,端午就是这样的。没有粽子和雄黄酒,但新蒜、鸡蛋和香包散发出的浓浓的乡土气和大自然的芬芳却让人沉醉。求学至西安,在那座梧桐树高大繁茂,古城墙壮丽、威武的汉唐故都,女子拜在一位生日恰在端午节,深研唐诗宋词和日本汉诗,退休后沉潜于古文字的儒雅学者门下。曾几何时,五月被称为恶月,这月初五被称为恶月中的恶日,说这天出生的人不利于父母,以致后来大名鼎鼎的孟尝君田文,诞在五月五日之时,差点被遗弃。老师以他的现世幸福给这些荒诞不经的说法以强有力的驳斥。文中导师马歌东教授手书《离骚》摘录女子的老师和师母,这对神仙般的眷侣,一如老师讲授的诗词般美好。二人总是那么宠辱不惊,虽已白发苍苍,依然乐滋滋地共同习字,携手买菜。老师提起师母,嘴角是上扬的。师母说起老师,则满眼疼惜。一个挥笔在门楣上用篆体端正书写“马氏墨庄”,另一个则笔走游龙,将家里的小花园命名为“芳草园”。他说她“傻”,在那特殊的年代里,因为坦陈家庭出身,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她说他“迂”,不求名利,躲进书斋成一统,愣是把书桌下面踩成凹地。她最懂他,老师每每出书,后记都留给师母来写。在其中一篇后记中,师母这样写道:“端午时节,当我从自家小院采摘几枝鲜艾插在门上,为屈原的去,也为先生的来,甚或把洗净的一双袜子、一块儿手帕之类的,搭上小院的绳头,那真是一种都市人久违了的返璞归真的享受,这里是我们的伊甸园。”文中师母张芳手书杜甫诗陶渊明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说:“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的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老师的淡泊和坚守,比他在课堂上的讲述更能诠释古今中外诗歌的真意。他和师母的深爱,则让青年时期的女子相信:俗世夫妻,原来还可以这般美好。每到端午,女子总是默默地奉上一纸贺卡,送去节日和生日双重祝福。当学生的日子,一个人的端午虽然孤单,但并不寂寞。因为,这一日,故乡的艾香仿佛跨过河山,飘了过来,而那些读过的经典也会汩汩而来。沈从文的《端午日》里,湘西的人们蜂拥而出、看赛龙舟的热闹,末了,还意犹未尽,将30只绿头鸭投入江水,舟与舟竞渡,人与鸭竞赛的场景会跳上心头,掀起阵阵涟漪。衣服的纽扣上仿佛也像汪曾祺那样,挂了一枚他们老家——江苏高邮的咸鸭蛋,饿了就吃空它。然后,想象着,逮一只萤火虫放到空空如也的蛋壳里,让它成为一盏灯,在寂静的夜里绽放。这样的日子,让她突然理解了余光中,明白了他为何孜孜不倦地歌咏端午和屈原,从青年到老年,大概诗里埋藏着他的乡心。“端午,没有粽子岂不是缺了点啥?”中原的姑娘嫁给了南方人,从此便与粽子结下了不解之缘。巧得是,这个沉静、理性的江南先生也生在端午。遇见了他,这个漂泊多年的女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于是乎,端午的内容就愈发地丰富多彩了。新的小家庭形成了,娘家的风俗可以有,南方文化也得融合不是?再加上生活在文化之都,也要入乡随俗。鸡蛋想吃,可以煮,老家的新蒜可就没有了。如若硬要去市场上买两头回来,这些脱离了故土的蒜儿们,忽地跳上了城市里的端午饭桌,倒显得守旧,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伦不类。商场里的香包买起来倒是方便,香气愈发浓郁,外形也愈发美观,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中,那种慢生活里,等着母亲一针一线缝好香包,立刻抢来套在脖子里的场景没有了。此时,在中年之路上奔跑的女子,心情是颇为复杂的,既有告别旧生活的依依不舍,又有进入新生活的欣喜和憧憬。端午这天,婆婆往往早早洗好了糯米,先生买来了苇叶,女儿们欢天喜地趴在爸爸的生日蛋糕旁。与自己的原生家庭不同的新的家庭成员一起,在餐桌旁落座,包两个粽子,吃几口蛋糕,再顺便展开几本端午节的绘本,给女儿讲讲楚国的屈原抱石投江,伍子胥与吴国,或曹娥救父的故事,聊聊不仅中国过端午,韩国、日本、马来西亚等国也过,他们的端午源于我们,却又不同于我们。盯着孩子背两首端午的诗词: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童声飘荡,孩子似懂非懂,妈妈乐此不疲,无非就是想让她们明白,这个过了两千多年的节日是有渊源的,是充满诗意的。如此这般,也颇有一番趣味。日久天长,女子也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渐渐掌握了包粽子的新手艺。这,也是端午。一年又一年。南来北往、光阴流转中,这些端午在女子的生活中日益沉淀、转换,新生,也使她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只要对生活的热爱一如既往,无论以哪种形式过端午,都好!作者:赵银芳(系国家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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